这是本栏有关疫情的第八篇,有点欲罢不能,因为周围都是不断出现的新事物、新挑战、新问题。情况变得很快,上周提出的一些问题,例如担心学生不好好利用时间,担心与学生失去联络,担心完成不了教学进度,担心家庭承担不了,还有教师要兼顾学生与自己的子女等等。这些问题,不能算都解决了,但是好像学校和教师都有了答案。特别是当知道复课无期,大家就不再是犹豫、挣扎,就当成是「半常规」。意思是有了心理准备:即使不理想,也要准备有一段时间长期坚持下去,尽量做得最好。
香港学校和教师这种适应疫情的态度和速度,不得不令人钦佩。不得不认为,这是香港教师专业精神的表现:没有放弃,没有抱怨,没有等待,也没有因为自身的利益而输打赢要。专业精神的核心,是心中只有服务对象的利益,在教育界而言,也就是学生的福祉。这是难能可贵的,我们应该珍惜!
试想一想,要是没有了学校和教师迎难而上的努力、加倍的时间与精神、陌生的科技与方法、不间断的应变与改进、耐性温情的网上交往、无私的交流互助,我们的学生将会是处于怎样的一种情景?
收到美国一个全国性的教育NGO,Education First,找到一位有经验的教育主管,回答各州各学区负责人的问题。
正如上周本栏提到的,他们关心的是语文、数学如何跟上进度。因为在那个文化里面,读、写、算,就是学校教育的全部。香港教师考虑的,要复杂得多,我们生活在一个不同的文化。
在英国,学校全面停课,但是仍然容纳少数有特殊需要或者是家长从事必要服务的孩子。90%的孩子,在家学习,但是家庭条件造成很大的困难。
停课复课 策略各异
再看看我们附近几个案例。中国台湾:农历新年假后,延了两个星期,中小学2月25日开始全部复课。不过,假如有一名学生确诊,整个班就要停课14天。假如一所学校有两名学生确诊,就全校要关闭14天。至今,只有台北有一所学校有学生确诊,「北部某高中」(停课30日后复课)。大学,3月2日复课,同样政策,至今,有三所大学受影响:中央(1人,隔离者)、成功(2人,隔离者)、清华(1人,确诊,法籍);引致有关课程学生与教授需要隔离。因此,台湾的政策,是尽量尽快恢复正常。思路是力保不「失」。
新加坡,新加坡一直没有停课。理由是学校停课,会对社会造成很大的骚扰,因此不会轻易决定。又认为,在家也可以受感染。3月末口风有点改变,说不排除停课作为抗疫的一个措施。最近决定4月1日开始,每周逢星期三实行在家学习(Home-based Learning),作为渐进式过渡到混合学习(blended-learning)。
也许新加坡采取的是可攻可守的弹性策略。若疫情更趋严峻,可以较快计入全面的在家学习;但若疫情转缓,也可以常规性地实施减少在校学习的日子。那将是世界首创,不过这是笔者的猜想而已,以新加坡政府的智慧,权衡得失,如此设计一点都不出奇。
中国大陆内地,目前大家最关心的,还是何时复课。现在大家的想法,是疫情「暂时」受控,争取尽快复课。
考试之余 精采纷呈
人们为什么紧张复课,其中一个关键的因素,是高考。高考,是全国民心所系,也是千千万万学生的就学目标,复课才能应试。现在教育部宣布把高考延期一个月,发言人说:「2020年全国高考报名人数为1071万,疫情发生后,各地延期开学并安排高三学生居家学习,学生复习备考普遍受到影响,特别是由于城乡网络学习条件等差异,部分农村和贫困地区学生的复习备考受到的影响更大。
高考延期举行,可使考生有更多时间按教学计划在校集中学习,从而最大限度保障教育公平。」可见复课背后的压力。
因此,上述的复课,一般不是全体复课。除了青海与西藏,其他都是在首先上高三、然后是初三先复课,「错峰错时」(也就是不同年级、不同时间开课)。高三复课是为了「高考」,初三复课是为了「中考」。大陆是考试的故乡,自从公元603年隋朝设立科举以来,考试就掌握着重小学生的命脉。即使在疫情之中,复课的考虑,高考是「重中之重」。
全国复课的次序,很可能是:高三、初三、中小学、幼儿园、研究生、本专科生;另外是先边远地区、边远省市,低疫情中部地区、省市,中疫情地区、省市,再是发达省市,最后是上海、北京、湖北。
话虽如此,即使在课程不变,学习回旋空间不太大的条件下,还是有不少教师在「停课」的期间,找到改革的空档。
前数天参加了北京海淀区教师进修学院的一个视频会议。该学院是大陆教师专业发展的一个典范单位,参加的有该学院的教师,以及与他们有联系的各省学校代表99人,整整3个小时。主题是:「如何用专题引导学生线上自主学习」。这里说的「专题」,笔者的理解是综合性地来看待学习的内容,而不是按学科的逻辑分拆成碎片。
听到了一些运用在线(on-line)学习的特点,创造机会,改变学生的被动学习惯性。非常生动,都有实践的案例。可见,在线学习,固然有「失」,也可以有「得」。
停课若「失」 在线可「得」
在内地学校实际的教学中,就笔者零拾所得,其实更加是百花齐放。前文引用过,有不少团体,提议、提供不少资源与可能性。让孩子学一些平常学不到的东西,例如让学生在家学做家务,让孩子欣赏音乐名曲。
也有不少团体,提供免费的网上书籍和其他资源。一直在教育界相当活跃的一些巨型科技公司,也因此大展拳脚;但又不一定是商业行为。
在小学,就更加奔放。一土学校广州校,一所办了只有两年多的民办(私立)学校,教师们专为「居家学习」,想出许多活动,开阔学生的思路,如笔者经常提议的,让学生制作、创作。例如小学低班,让学生详细了解日历的每一个部分,然后自己制作一份本月的月历;经过全班评论,再做改良的2.0版。又如让学生用手影自编故事,向全班演示影子戏。这里面的思路,就超越了赶进度,而是趁这个机会,引入许多平常学不到的东西。
类似的例子,在香港也很多很多,这里无法一一介绍。因为香港的「校本」文化,教师的创意可以说是没有边界,在小学尤其如此。这些活动,实际上发掘了学生学习的主动性,也探索了让学生进入自主学习的种种门路。门一打开,就关不上了。
上述的视频会议,有云南代表提出,在线学习,提示我们不要求多,不要求大,要突出重点。这与香港一位老师所提出的,教育也要「断、舍、离」,是同一个思路。一节课,40分钟,压缩成为15至20分钟,在线上已经是司空见惯。是 「失掉」了时间?还是「赚得」了时间?
上述海淀区的学院院长,早前传过来一份ppt,很有前瞻,设想疫情过后,虽然会回到课堂授课,但一定是混合教育为主流。因此,除了要弥补停课的「失」,还需要探索与总结,疫情之下在线学习有何「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