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习重师承。以前学生对老师感恩,有「恩师」的称谓,就是老师对学生不只启蒙,还负有栽培与发展的责任。学生成材,完全得力于师长。调转过来,老师对自己喜欢的学生,特别是认为能承传个人学问的学生,称为「入室弟子」,是对弟子在学识的流播上有特殊的要求与期盼。
但说实在的,以上的师生关系,在新时代之中,虽不至于磨灭,但深刻和密切的程度肯定打折扣了。
解惑途径有多种方式
老师,载负着传道、授业、解惑的功能。由童蒙开始,解惑一端,尤为重要。学生由无识到有识,由一笔一划的认字过程,到处理文字,到学习文献,到学有所得,没有了老师,这样的路途根本无从建设。但现今,尤其科技流行,学生对老师的依赖已随时日减少。过去是「惑而不从师,其为惑也,终不解矣」(韩愈《师说》),现在则解惑途径有多种方式。
互联网可能是现代人接触最多而最得益的老师。像我写文,有时涉及传统文化的原典原籍,或是诗词文章作品的原作,过去是要背诵通达,写作才能得心应手。现在每每因还有过往读书的记忆,有时寻章觅句,在模糊的印象中,只要还保留有片段的思绪,把零章断句键入搜寻器中搜寻,瞬间便能把原作清晰不漏地展现眼前──叫现今学童背诵,可能多了一个坚实的反对借口。
听过一个故事:以前陈寅恪讲授唐史,在和学生讨论某个题目的时候,有学生提问,老师不作详细引述,只着学生回到查找《唐书》中某一页某一个原典,就能知道答案。学生即时半信半疑,回去查找,真的毫厘不差,就在那页中找到想知的答案。通儒这么样的学问积累,这么样的记忆,是凡人所不能、不敢想像的了。这样的师,历史上找不到几个,能就近亲炙,是机缘也是福气,但就不可强求了。
老师当然重要,就是他们能把自己做学问的甘苦和学生分享,也能在学问的途上把自己的得和失给予学生启示,后学者可免走了多余的歪路。再下去,超越了解惑、授业的过程,把「道」启迪学生,寄望承受;学生也把薪火传递,建设一种道德和文明的价值。
现代社会,还很刻板的说尊师重道,就得看那是什么样的「师」和什么样的「道」了。只是出来「搵食」的师,个人没有什么修养,上课只照本(按指课本)宣科,不了解学生的需要,最擅长吹牛拍马,这样的师应没有什么可敬之处。有时你从互联网上所得的资讯、所获的启迪,较之有真实形体的师可以胜过几筹。前财政司曾俊华指香港教育不合时宜,老师跟不上时代转变。他认为学生需学习操纵科技,因为软科技胜过硬技巧。由此,老师教授批判思维、沟通及合作技巧,显得更为重要。这样的说法,我是很赞成的。当然,其中也实在寄寓了学习与师道模式的转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