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前言
MOOC(大规模在线开放课程)自出现以来就受到教育界的普遍关注，MOOC 平台、课程和注册学习者数量不断增长，与之俱来的MOOC 高辍学率也倍受学者关注。研究焦点主要集中在具体的单一的视角，如(樊文强(2012)和李锋(2013)从学习者的视角、姜蔺等人(2013)从课程教学设计的角度、高地(2014)从教师的角度分别探讨了导致MOOC 高辍学率的原因及解决办法，这些研究视角均比较片面孤立，未见研究系统阐述MOOC 高辍学率的全局对策。生态学是研究有机体与其所处环境之间相互作用的规律及其机理的一门自然科学，它认为每一个事物都是生态系统的有机组成部分，而且与其他部分相互关联，共生互动、互为一体。本文从生态学视角研究MOOC 学习社区，有利于超越以往单一取向中主要关注某一要素的局限，以更广阔的视野来分析MOOC 学习社区的构建，从而保证MOOC 学习社区的良性发展，降低MOOC 辍学率。
二、相关概念解析
(一)MOOC 学习社区
MOOC 学习社区是伴随着MOOC 的出现而产生的教育领域新事物，它具有许多虚拟学习社区所具有的鲜明特色和诸多优点。依据首都师范大学王陆教授对虚拟学习社区的界定，MOOC学习社区是实现知识共享的新型学习组织，它包括MOOC教学环境及借助MOOC教学环境实现知识共享的不同群体。MOOC学习社区不仅有人机系统的基本属性，也有社会学属性，是当代社会需求和网络技术发展相结合的产物。
(二)MOOC 学习生态系统
生态学的基本观点是系统、动态平衡与和谐。学习生态系统是指由学习共同体及生态环境构成的自成一体的实体。MOOC 学习生态系统是在远程学习理论指导下，由MOOC 教师、MOOC 学习者、支持群体等生态主体及其所处的生态环境共同构成的特殊实体。在这一特殊实体中，生态主体处于时空分离的状态，动态承担着生产者、消费者和分解者等多种角色，并借助MOOC生态环境实现物质循环、能量流动和信息交换，从而使MOOC学习生态系统和谐有序、动态平衡地持续发展。
三、MOOC 学习生态系统的组成要素分析
MOOC学习社区具有规模大、虚拟性、开放性、流动性强的特点。用生态学的观点审视MOOC学习社区发现，在这个MOOC学习生态系统中，MOOC生态主体在MOOC生态环境中展开各种交流、协商与合作，实现多边互动，维护MOOC学习生态系统的动态平衡。
(一)MOOC生态主体
1.MOOC生态主体的构成
MOOC生态主体主要包括MOOC教师、MOOC学习者和支持群体等几类群落。其中，MOOC教师包括MOOC教学过程中的主讲教师和助教人员，他们承担着MOOC课程教学活动的设计、开发、讲授及问题解答等工作。MOOC学习者是参与MOOC课程学习的学习者，他们来自不同地区，因为共同的学习目标或兴趣联系在一起，但各自的年龄、学历、认识水平、社会身份等各不相同。MOOC支持群体是指MOOC学习活动的组织者、管理者、监控者与技术支持者，包括教学管理人员、考务管理人员和成绩管理人员等。
2.MOOC生态主体的角色定位和转换
在自然界的生态系统中，生态主体的角色主要包括生产者、消费者和分解者三类，生产者是生态系统自我维持的自养生物，负责创造系统所需信息和能量;消费者是生态系统中的异养生物，靠吸收外界环境中现成的有机物获取能量;分解者是自然界中将生物有机残体分解为简单无机物，供生产者重新利用的异养生物。在MOOC学习生态系统中，生产者、消费者和分解者三类角色的界定主要是根据生态主体对信息的处理方式来决定的，生产者是信息的创造者，分解者是信息的分解者，而消费者则是信息的吸收者。与自然生态系统中的生态主体不同，MOOC学习生态系统中的生态主体身兼数职，动态承担着MOOC生态系统中的生产者、消费者和分解者等多重角色, 并在多种角色中不断转换。
(1)教师和支持群体的角色定位和角色转换
在MOOC 学习生态系统中，在课程教学之初，教师主要扮演着生产者的角色，负责课程信息的生产，支持群体负责为学习者掌握网络学习技能提供支持，此时，他们都承担着生产者的角色。随着课程教学活动的展开，教师和教学支持群体开始向学习者提供支持服务，包括将教学内容以更为浅显的方式进行解析，帮助学习者对信息进行同化或顺应，促进学习者的学习活动开展，提升学习效果。在这一过程中，教师和教学支持群体主要承担着分解者的角色。伴随着学习活动和交互活动的不断深入，少量学习者在学习环境中会开始提出新问题、发表独创的见解或提交有创意的作业，引起教师和支持群体的阅读、分析和思考，并引起教师和学习者之间新一轮的交流，将MOOC学习推上一个新台阶。在这一过程中，教师和教学支持群体承担着消费者、分解者和生产者的角色，并在这三种角色中发生转化。
(2)学习者的角色定位和角色转换
MOOC 学习生态系统中，学习者的角色亦在消费者、分解者和生产者三种角色间发生动态转换。课程学习之初，学习者主要通过浏览课程资源，实现知识内化，他们既不与教师互动，也不与其他学习者交流，主要扮演消费者角色。伴随着课程学习的不断深入，各类学习活动相继开展，部分学习者开始形成共同的兴趣爱好，组建学习小组，建立课程学习的归属感，构建学习群落，群落中的人员互帮互助、频繁交互，交互和共同愿景的建立是群落生存和发展的决定因素。此时，这部分学习者群落自觉或不自觉地在消费者和分解者这两类角色间进行转换。伴随着交互分享活动的加深，学习者对于MOOC学习生态环境的适应性逐渐增强，主动性和积极性日渐强烈，学习经验更加丰富，有一部分学习者会进一步发展，在分解课程信息资源的基础上，积极主动分享自己的问题、独特见解以及创意作业，引发其他生态主体的高度关注和研讨。此时，这部分学习者群落在承担消费者、分解者角色的同时，又增添了生产者的角色。在整个学习生态系统中，学习者分别扮演生产者、消费者和分解者的角色，并在三种角色间相互转化，伴随着角色的转化，学习者的学习技能、学习水平也不断提升，达到较好的学习效果。
(二)MOOC 生态环境
生态环境是指影响生态主体的各种因素，生态主体与生态环境进行物质、能量和信息的交换以维持自身生存。在MOOC学习生态系统中，生态环境主要包括物理环境、规范环境和社会环境。物理环境是MOOC 生态主体发展的主要环境因子，是MOOC学习赖以持续的物理基础，它包括MOOC教学活动组织的各种学习资源与支持平台，如MOOC教学视频资料、参考资料等学习资源，再如支持MOOC学习的学习平台、交互平台、评估反馈平台和服务器运行环境等。规范环境是指MOOC生态主体所处的价值环境，它涉及到MOOC生态主体在长期的社会生活中形成的学习观和价值观，也涉及到MOOC学习进程中网络学习氛围和各种群落维系的规则制度。良好的价值环境有利于加强MOOC学习者的主动性，提升学习效果。社会环境由MOOC生态主体所处的社会因素组成，包括主体的政治、经济、人口、性格特点、家庭和职业等要素，这些要素会影响到学习者在现实社会中的社会关系、身份职责等, 进而影响学习者之间、师生之间的人际关系。社会环境是一个高度组织性、层次性的复杂整体，社会环境中各因子间相互关联、互相制约，共同构成了一个复杂的系统。
四、MOOC 学习生态系统的交互和功能分析
(一)MOOC 学习生态系统的交互分析
交互是MOOC学习生态系统中生态主体与生态环境间进行物质、能量和信息交换的根本途径，包括生物之间和生物与环境间的交互。具体表现为四类：①学习者与学习者之间的同伴交互。他们主要是通过社交媒体(Facebook、Blog 等)进行互动，为学生解答学习中遇到的问题，也为学习者提供更多新的学习内容。②学习者与教师之间的师生互动。他们可以通过MOOC运行平台(如课程讨论坛、WIKI、E-Mail)进行互动或者通过社交媒体(Facebook、Blog 等)进行互动，或是在现实生活中进行电话、见面会和答疑等活动。如Coursera通过Meetup 组织线下活动，Udacity 通过在线论坛和学习小组的形式组织学生形成良好的互动。③学习者与支持群体间的交互。通过MOOC 运行平台或社交媒体就课程学习中的技术问题、课程交互问题等进行互动。④学习者与生态环境的交互。主要包括学习者与环境提供的各项功能进行交互，如浏览学习资源、检索学习资源、参与测试、提交作业或参与考试等。学习者在交互中实现知识的同化或顺应。
(二)MOOC学习生态系统功能分析
MOOC学习生态系统与自然生态系统一样，具有信息交换、物质循环与能量流动三种功能。
1. 信息交换
自然生态系统中，动物个体之间通过各种方式完成信息交换，实现自然生态系统的最基本功能。自人类社会形成以来，人们发展了多种信息交换方式，包括口耳相传、发明文字、实现印刷等，进入信息时代，人们又利用信息技术实现了数字化信息交换。MOOC 学习生态系统中，学习者实现信息交换的途径更为丰富，既有借助MOOC 物理环境实现的个体间的信息交换，如借助MOOC课程学习平台提供的学习资源、学习笔记等工具实现信息交换，又有借助各种信息技术实现主体群落的信息交换，如借助QQ 群、博客、WIKI、讨论区等在群落间分享信息，也有借助各种数字化工具相约在真实生活环境中开展面对面地交流互动，实现面对面信息交换分享的群落交换方式。
2. 物质循环
物质循环是指系统内循环往复，充分利用，使系统内每一组分产生的废物成为下一组分的原料，构成了生态系统中营养物质的最佳循环。要保证MOOC 学习生态系统的正常运行，必须与外界进行物质交流，实现物质资源的流通，这些物质资源主要包括资金投入、技术支持、基础设施投入以及资源支持。MOOC 学习生态系统中，资金的投入和技术力量的支持是MOOC 学习社区中学习活动展开的重要保障。足够的资金投入和高水平的技术支持力量能提升MOOC 基础设施，实现更多优质资源的购置和开发，保障MOOC 教学过程的良性开展。与此同时，良性的教学过程能为MOOC 教学创设更多优质资源，提供更多的技术人员，也能为MOOC 发展争取到更多资金支持，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3. 能量流动
能量是自然生态系统的动力，在生物整个生命过程中都伴随着能量的流动和转化, 虚拟学习社区中良性的能量流动是“整个生态系统保持平衡的前提”。虚拟学习生态系统的能量流动主要指学习者知识能量从吸纳到最终反馈的过程。MOOC 学习中，学习者在信息交换的过程中学习和吸纳新知识，通过自身的同化或顺应，将新知识内化到个人的知识结构中，形成个体的新知识体系。在随后的学习中，学习者对个体的知识结构不断重组，实现知识创新，并将创新的知识理解加以外化，分享到生态环境中，成为其他学习主体和群落进行学习的新知识，这样就完成了一次能量流动。MOOC 学习过程中，这种“吸收—内化—创新—分享”的能量流动不断地循环发生，促进MOOC 学习生态系统健康持续发展, 如下图所示：
五、MOOC学习生态系统失衡的对策
生态系统的结构发生变化时，物质与能量的输入与输出就有可能出现不稳定，系统自身可对一定范围内的变化进行调整和自适应，保持生态系统的平衡。但当变化的幅度过大，超出生态系统的承载力时，生态系统会出现失衡，进而引发生态系统的结构变化，直至系统重新恢复平衡。MOOC学习生态系统中辍学率高就是MOOC学习生态系统失衡的一个表象，随着MOOC学习的展开，持续MOOC学习活动的学习者逐渐减少，到课程结束时，不到10% 的学习者能坚持完成课程学习并取得证书。分析MOOC 学习生态系统的结构，不难发现，在课程学习之初，生态主体中消费者群落占绝大多数的比例，分解者和生产者群落比例非常低，系统中能量的流动主要处于吸收和内化阶段，创新和分享的新能量极少出现。如果生态环境中没有提供足以激励和保障学习者进行信息交换和物质循环，进而激发新能量产生的机制，必将出现能量流、物质流和信息流流通不畅，无法满足众多消费者群落需求的局面。此时，系统自身会启动自适应机制。这种自适应主要通过两条途径来完成：一是部分消费者和生产者向分解者转化，二是部分消费者退出这个生态系统(即部分学习者辍学)，这两条途径均通过调整生态系统中生态主体的成分来调整生态系统的结构，以满足系统平衡所需的物质、能量和信息流动的需求。当消费者、生产者和分解者之间的结构达到一定的比例时，系统的信息交换、物质循环和能量流动功能趋于正常，系统回归平衡，MOOC生态学习系统处于稳定状态。此时，学习者辍学的机率会大大减少，辍学率会保持稳定。据对MOOC学习生态系统失衡现象及原因的分析，要降低MOOC的辍学率，需要对MOOC学习生态系统进行干预，调节系统组成结构，保持MOOC学习生态系统的稳定状态。具体地说，可以从下述几方面入手：
(一)构建MOOC学习规范环境，提升学习者的元认知能力，促使MOOC 生态主体实现角色转化
MOOC 学习生态系统具有大规模、开放、在线、免费等特点，与之俱来的是学习者特性差异大，对应地元认知能力和参与态度各不相同，折射出个体学习观和价值观的异同。研究表明，在缺乏教师面对面活动督促和控制的在线学习环境中，元认知能力与在线学习的效果表现出更大的相关性。元认知包括学习者对自己心理状态、能力、任务、目标和认知策略等方面的知识，以及学习者对自身各种认知活动的计划、监控和调节。在MOOC学习中，学习者的元认知能力与其角色定位感存在一定的相关。角色定位感是指学习者对其自身在MOOC学习生态系统中所处的系统位置和心理位置的理解，以及对达到学习效果所需的学习策略和学习活动的理解。将自己的角色定位为消费者的学习者在MOOC学习过程中态度比较被动，目标设置不稳定，对自己的学习活动和所使用的学习策略缺乏调节能力，将自己的角色定位为分解者和生产者的学习者在MOOC 学习过程中态度积极主动，目标设置比较稳定，对于自己持续的学习行为和所需的学习策略具有较清晰和准确的认识，能积极调节控制自己的学习活动，提高学习效率。
构建MOOC学习规范环境主要包括对MOOC学习生态系统中生态主体的学习行为、目标定位引导、交流规范、教学实施、教学管理、评价方式等多方面行为的规范制定，这些规范制定有利于监督和引导教师和支持群体的教学实施和教学管理行为，促使教师和支持群体实施分解者和消费者的行为，亦有利于督促和引导学习者有效监控自己的学习过程和加深对课程资源的理解，并主动承担分解者和生产者的工作，顺利实现角色的转化。生态主体的角色转化有利于促进生态系统尽早实现平衡稳定。
(二)优化MOOC学习物理环境，促进MOOC学习生态系统的信息交换和物质循环
MOOC学习物理环境是MOOC学习活动开展的物理基础，有效优化MOOC 学习物理环境，有利于促进学习者参与各种学习活动。认知心理学家费斯克和泰勒(S.T.Fiske,S.E.Taylor)认为，个体经常依赖简单有效的策略评估信息并做出决策。它的发生主要是出于必要性和简单有效性;它不是理性地、客观地评估新的信息，而是非常简单地对新信息进行评估。人的头脑中原有的架构、脚本和其他知识结构，只需要从记忆当中提取出来就可对新信息进行评估，不需要耗费太多的认知能量。根据“认知吝啬”理论，在线学习过程中，学习者倾向于自觉和不自觉地保留精力，减少认知负担。
据此，MOOC学习的物理环境要尽可能优化，在课程学习内容的教学设计、教学资源的制作、MOOC基础设施建设(含MOOC教学平台的开发)和应用等方面投入更多的资金、更强大的技术支持力量，保障优质MOOC学习物理环境的供给，降低MOOC生态系统信息交换和物质循环活动的代价。具体地说，包括教学目标和活动的设计、多媒体教学资源的提供、教学基础设施的供给三个方面。学者姜蔺等(2013)指出xMOOC面向大规模学习者，缺少分类分层的教学对象分析，无针对性的教学设计，尚未考虑到多对象、多需求和多模式的复杂性。而cMOOC课程的教学目标设置不清晰，教学内容的可变性太强。完整有针对性的教学设计，特别是导学设计科学合理，有利于激发学习者学习的主动性。资源呈现方式多样化和资源的丰富化有利于适应不同生态主体的不同认知风格，促使生态环境中信息交换行为的发生。实践表明，简单易用、性能稳定、与社会化软件相互补充的MOOC课程平台有利于降低学习者开展学习活动的门槛，便于学习者持续参与学习活动。
(三)利用MOOC学习社会环境多样性的优势，促进交互，加速MOOC 学习生态系统的能量流动
MOOC学习者人员众多，且来自不同时空，这一特性对于MOOC 而言是一把“双刃剑”。一方面，学习者之间有较大的差异度，教学设计难度大;另一方面，学习者所处的社会环境差异度大，对同一知识点的理解及感受各不相同。建构主义认知灵活性理论的提出者斯皮罗(Spiro)在对知识和学习进行分类的基础上，提出学习者通过多种方式同时建构自己的知识，以便在情境发生根本变化时能作出适宜的反应，学习者在学习复杂和非良构领域的知识时，要通过多维表征的方式才能完成对知识意义的建构，才能达到对知识的全面理解。基于此，斯皮罗提出了针对高级学习的随机通达教学，即对同一内容的学习要在不同时间、不同情境，以不同目的、从不同角度多次进行，以达到获得高级知识的目标。MOOC 学习过程中，来自不同背景的学习者利用MOOC 学习平台提供的交互工具(如论坛、虚拟教室、小组教学、即时通讯工具、搜索引擎、翻译工具、印象笔记等)、外部社会化软件平台(如豆瓣、微博、微信、QQ、博客、贴吧、Google、Hangout、Facebook、Blog、WiKi、e-Mail、Meetup 等)就学习内容开展多样的互动，这些互动为MOOC学习者提供了不同的学习情境及学习问题，促使学习者加深对知识的理解，实现深度学习、内化知识、创新能量，分享给生态群落。
六、结语
MOOC作为远程教育与开放教育的新发展，为全球各地学习者创设了平等的学习机会和友好的交互环境，有效实现了知识共享。本文从生态学的角度剖析了MOOC学习生态系统的组成和功能，深入分析了MOOC 学习中辍学率高的原因，并从生态学的视角提出了促进MOOC生态环境保持平衡的策略，为降低MOOC 辍学率指引了方向。
